软件开发求职招聘交流QQ群 http://www.ktyx.com.cn/lehuo/baike/20201222/626.html史可扬，北京师范大学艺术与传媒学院教授、博士生导师。主要研究领域：影视美学与影视文化研究。出版专著十余部，发表论文百余篇。
康思齐，江西师范大学讲师，北京师范大学戏剧与影视学博士，主要研究方向为电影理论与批评。
「泰国电影的类
型融合叙事策略」
提要：新世纪以来的泰国电影突显出鲜明的类型化、娱乐化和国际化的创作倾向。与其他亚洲国家相比，泰国在类型电影创作上的特点是善用类型融合的叙事策略，主要体现在三个方面：在视听元素和影像风格上，泰国电影常以多元化的拼贴融汇形式来进行叙事；在情节结构上，泰国电影善于将不同的类型模式进行杂糅与重组；在文化上舍弃二元对立的立场，积极向外学习交流，以协商式的对话来实现跨文化间的创作传播。
关键词：泰国电影类型电影类型融合叙事策略
21世纪以来的泰国电影发展迅猛，成为亚洲电影的又一股新力量，被称为“泰国电影新浪潮”。与韩国、伊朗、印度等亚洲国家相比，泰国电影最为突出的特点是其一以贯之的类型化、娱乐化与国际化的创作倾向。这三大特点相辅相成，它们都是由泰国独特的历史背景和现实条件所共同决定的。
泰国是一个对全球化颇具依赖的国家，其电影产业与众多出口产业相似，在很大程度上属于外向型经济。作为一个人口不到七千万的国家，泰国本土电影市场体量有限，而好莱坞电影每年又会占据其中约七成的票房，所以其本土电影业仅依靠国内市场是无法生存的。因此，努力使影片更具观赏性和普适性，从而最大程度上从国际市场获利，就成为了泰国电影生存与发展的必然选择。
对泰国电影而言，国际化是其努力追求的目标，娱乐化是其产业存续的必要保障，类型化则是其探索总结出的一条适合本国电影的发展道路。尽管泰国涌现过阿彼察邦这样荣获过戛纳国际电影节“金棕榈”奖的电影艺术家，但从整体来看，不论是在国内还是国际市场上，鲜明类型化的商业片才是泰国电影的产业重心与主要组成。在当下高度全球化与娱乐化的时代里，类型电影是最具传播力和回报率的片种，因此也不断成为众多国家和地区的电影探索发展的重要方向。与中国、韩国、印度等亚洲国家相比，泰国的类型电影在叙事上有着自己较为鲜明一致的特色，集中体现在其类型融合的叙事策略上。类型融合是当下类型电影发展的主要趋势，泰国电影的类型融合不仅充分体现了其国际化的创作目标，还反映了其民族化的审美表达。具体来说，泰国电影的类型融合叙事策略由浅及深体现在以下三个层面。
01
元素与风格层面：
多元化的拼贴融汇
视听元素以及由其所构建出的影像风格是一部电影中的最表层内容，往往最先被观众所感知到。在类型电影中，每一种类都有较固定的视听体系。在特定的类型体系中，所有元素都应当是遵循其独特叙事逻辑的文化符码。不过，这一体系也并非固化封闭的，“它生长在社会中，与社会相互影响，所以是处在流变的过程之中的”。[1]泰国类型电影同样如此，其独特的类型融合叙事策略的确立与该国独特的历史背景密不可分。泰国在20世纪末选择了将电影市场全面开放，其后，泰国电影在与众多好莱坞大片的持续竞争中开始了自己的类型化探索。有人认为，21世纪泰国电影的发展“得益于‘改头换面’的模仿与借鉴融合的对话传统，正是在与其他国家地区电影的对话过程中，泰国电影抓住了类型杂糅在影像叙事和在地文化传播上的后发优势”。[2]这一观点不无道理，但要真正理解泰国电影是如何将后发的劣势变为优势，则还需辩证地对其特殊的历史背景做更深入的考察。泰国电影的类型化探索起步较晚，彼时，大多数观众已基本熟悉和习惯了好莱坞类型片式的叙事模式，同时中国、韩国、印度等诸多亚洲国家也在方兴未艾地进行特色化的类型探索。在此背景下，基础并不雄厚的泰国电影想在类型创作上另立新宗几无可能。因此，他们便顺势而为，从最易着手的叙事元素和影像风格上进行尝试，对已经成熟的、公式化的类型范式进行民族化融合。
这种融合首先体现在对经典类型范式的本土化移植，即在保留故事主体情节框架的情况下，以符合本土观众接受习惯、凸显文化在地性的形式对其进行适度的修饰。这种修饰多围绕着文本的外在叙事层面，不涉及原文本的核心矛盾与情节走向，所调整的都是比较独立的叙事部分，因此可以给创作者以足够的自由来掌控其情感氛围和文化认知上的度，以实现外来经验与本土文化的交融。年的《突然20岁》便是一个较典型的案例，该片翻拍自韩国电影《奇怪的她》。这是一个被多国翻拍的剧本，作为一个强情节性的内封闭故事，它结构明确、逻辑严密、节奏紧凑，在故事层面可改动的空间并不大，因此各版本基本都选择一板一眼地讲述原故事。与之相比，《突然20岁》在叙事元素的拼贴上明显要更为大胆也更具本土气质。在影片开头，导演以老电影的怀旧风格影像来展开叙述，增添了女主的自我介绍，以民族器乐配合画外音讲述道：“我出生于战火之后的和平年代，那是一个新兴开放的年代，民风淳朴，家国正兴。”同时巧妙地在画面中安排了一台电视机播放真实的泰国历史影像，为故事烙印上了鲜明的本土文化印记。另一方面，《突然20岁》还充分发挥了泰国电影最为擅长喜剧与恐怖风格，不仅使得影片更符合本土观众一贯的审美趣味，也在一定程度上在形式风格层面增添了民族特点。
与《突然20岁》相比，《你好，陌生人》的拼贴感则更加明显强烈。从类型上说，该片是一部都市题材的爱情喜剧。在当下电影市场中，该片种被多次证明具有着强大市场活力和艺术生命力，众多电影国家地区都有此类型的经典电影。面对如此多样而丰富的经典之作珠玉在前，泰国电影充分发扬了类型电影不断吸收、模仿已有经验的创作惯例。如果说《突然20岁》中的类型融合体现为一种镶嵌式的元素拼贴，那么《你好，陌生人》则是一种组合式的融汇。该片讲述了两个陌生男女发生在异国他乡旅途中的爱情故事，片中充满了各种经典爱情片中常见的戏剧桥段与视听景观。同时，影片的整体风格和情绪氛围也是多元化的，既有好莱坞爱情喜剧的巧妙奇缘，又兼具韩国偶像剧式的浪漫唯美，还有日本情感戏的炽热纯情。在这样一部多少有些“大杂烩”色彩的国际化类型片中，泰国本土文化的存在空间原本是相当稀少的，可是，创作者依旧精心地将影片结尾关键反转设置为一个泰国的本土电台的巧妙联结，从而将叙事空间最后收束于本土。
此外，泰国电影不仅善于将本土文化元素注入经典类型范式之中，同时也懂得在泰国电影中巧妙化入国外经典电影的元素与风格。彭氏兄弟的代表作《无声火》便是一部具有杂糅气质的枪战片，讲述了一个发生在泰国的故事，但影片中的一场重要的戏却明确地对港片《英雄本色》中经典的枫林阁酒店枪战戏进行了致敬。这一致敬既是一种学习模仿，也可以看做泰国电影所表达出的一种积极与外交流的意愿。同样的例子还出现在早期的经典恐怖片《*影》之中。该片在恐怖戏份的视听呈现上很大程度地借鉴了日本和好莱坞恐怖片的拍法，如突然入画的主体，强烈急促的打击音效声等。
不论是对经典类型范式的本土化拼贴重组，还是在本土故事中加入经典影像元素，对泰国电影而言都是一种最具可行性的类型融合的叙事策略，使得泰国电影以最快捷简便的方式实现了对外来经验的学习吸收。
02
情节结构层面：
类型模式的杂糅与重组
在类型电影的研究中，情节结构是一个重要的考察部分，也是判断一部电影类型的重要依据。通常来说，同一类型的电影往往具有程式化的故事结构，可预测的故事情境、情节段落、矛盾冲突及结局。但是，类型电影的发展从来不是因为对这些成规的恪守，而是对其的突破甚至颠覆。某种程度上说，打破类型成规的壁垒正是类型电影发展的天然诉求。泰国的类型电影同样如此，依然努力地在有限的空间里，既遵循着经典的类型模式规律，又大胆地突破已有的类型边界，以其成功的探索来证明了类型模式的创新永不停息。
其突破方式主要有两种，一种是对某一特定类型范式的消解式重构，以“反其道而行之”的方式来进行创新。这方面最为典型的是其本土票房冠*《*夫》。该片改编自泰国知名的“**娜娜”的传说，讲述了难产而死的娜娜，由于无比思念远征在外的丈夫，死后阴*未散，化为女*等待着丈夫归来，并继续与他一同生活的故事。这个故事曾被多个导演拍摄成电影，最著名的是年的《*妻》，是一部颇具惊悚恐怖效果的*片。《*夫》虽然在情节上基本沿用了原故事的主体框架，却选择以喜剧的类型模式来讲述。尽管导演依旧保留了片中的一些恐怖情节和场景，但在每一个恐怖场景出现后，总会很快以喜剧式的调侃来冲散或消解其叙事意义，如在阿德看到娜娜下半身血流不止直至腹中胎儿坠地的恐怖场景后，马上又接入了他从酒醉中惊醒，必须再度去找娜娜的窘境，重温此情节。两场形似而神异的戏之间前后呼应，颇有喜感。再比如片中几位战友均得知娜娜真的是**后，被逼迫去食用伪装成食物的枯叶残枝时，导演依旧在着重刻画这几位“损友”之间互相推诿“陷害”的戏份，从而完全冲淡了原本的紧张惊悚感。尽管*片和喜剧之间进行类型融合的探索早已有之，但《*夫》依旧以其严密精巧的互文性和浓烈的民族文化特色讲述了一个颇具新意的精彩故事。与《*夫》相比，《教师日记》所做出的类型模式探索则更为大胆。该片以一种更为深入本土文化的姿态，将一个浪漫的爱情故事进行了现实化改写。影片借鉴了韩国电影《触不到的恋人》，但在人物设计和情节框架上做了较大改动，保留了原作中同一空间、不同时间的男女因机缘巧合发生书信联系的核心戏剧性关联，却没有过多地在情节的工巧性和节奏感上下工夫，而是着重体现现实的人文关怀。如果说原作是一部纯爱风格的类型片，那么《教师日记》则是一部具有高度现实感的爱情片。它将爱情片与传记片进行了融合重组，将故事主角改换为了有真实原型的泰国乡村教师。这样的类型重组是颇具挑战性的，因为原作是个具有奇幻浪漫色彩的故事，而后者则相对写实与平淡，同时爱情片与传记片在严格意义上并不属于同一类型维度。导演准确地找到了虚与实之间的平衡点，通过对两个人物的深入挖掘来完善情节的合理性与加强观众的心理认同。与原作相比，《教师日记》着重凸显了是共同的爱与奉献的精神而非外在的奇缘使两人最终走到了一起的主旨，从而使影片达到了虚实相生的艺术效果，将一个风花雪月式虚构故事中改造成了一部具有人文关怀的现实主义佳作。
另一种类型模式的探索则体现为多种不同的模式的杂糅与重组，这类影片的常常结构相对复杂、节奏相对明快、故事内容也相对多义化。较为典型的例子是年的《天才枪手》。这部根据真实社会新闻改编的电影，从类型上说应属于青春校园片，但是导演却在叙事方面选择了将侦探片、谍战片、动作片等多种不同类型模式杂糅在一起。在影片中，各个不同段落所表现出的整体气质是同中有异的：讲述女主角小琳的成长时，着重以青春片的温暖感伤气质来刻画单亲家庭的生活艰辛；讲述男主角班本压抑生活时，则是一种黑色电影式的冷峻阴暗的调性，并同时勾勒出上流阶层同学的糜烂颓废生活与之呼应对比；在讲述数众多富家子弟在两人安排指挥下以浩大声势进行一场壮观的跨国作弊时，则充分运用了谍战片与动作片中的视听手法来极力营造着紧张惊险的氛围，将一场胜负只在毫厘之间的智力角逐表现得惟妙惟肖。从整体上说，电影《天才枪手》可谓成功地将熟悉题材进行了陌生化处理，将众多复杂的类型模式有机地融合在了一个完整的情节框架之内，充分体现了泰国电影在类型融合探索上的成熟经验。
从情节结构上说，21世纪以来的泰国类型电影一直尝试着打破单一的类型模式，从反类型式融合与多类型式融合两个方向探索着类型模式的新边界，在一定程度上丰富了类型电影的创作。
03
文化观念层面：
东西方之间的协商与对话
从本质上说，起源于好莱坞大制片厂制度下的类型电影是一种电影的惯例系统。类型电影与其所处的社会之间存在着紧密而直接的联系，会快速不断地从整个社会系统中吸收新的元素和诉求，不断在其内部进行更新。“影响这种变化的直接原因是影片的票房，而更为深层的原因则是社会文化内部的心理变迁。”[3]托马斯·沙兹认为，类型电影有时是一种“融合仪式（ritesofintegration）”，它是对现存社会秩序的一种反映，“它反复处理基本的文化矛盾，但并不盲目地支持文化现状，还有挑战和批评这些价值的功能的可能性”。[4]因此，21世纪以来的泰国类型电影中的融合叙事策略，与泰国社会的真实现状密不可分。其作品中所反映的意识形态与社会无意识的内容均可以看成是整个泰国社会文化心理的一种体现。
21世纪以来的泰国电影与好莱坞及其代表的西方文化之间有着不可分割的密切联系。一方面，泰国电影长期以来深受好莱坞大片的影响和冲击；另一方面，泰国电影又对欧美电影市场存在一定需求与依赖。然而，如果仔细和深入地探析泰国电影中的深层文化观念，就不能仅仅以殖民/后殖民、东方/西方、发达/落后的对立理论范式出发，而是需要从其真实的历史背景与现实状况开始分析。
与其他东南亚国家相比，泰国是唯一在历史上没有沦为殖民地的国家，它的电影起步也要早于众多发展中国家，并且最早是由王室成员所主导的。尽管在泰国电影史上，发生过对好莱坞所拍的泰国历史片《安娜与国王》的禁演事件，并且泰国很快就决定自制一部本土大片《素丽瑶泰》进行回应，但是，从长远和整体上看，不论泰国电影人还是泰国*府，对于好莱坞及西方文化很少采取完全的排斥和敌对立场。其中的原因，既与泰国电影工业本身对全球化存在依赖有关，又与其独特的民族文化密不可分。作为一个虔诚信仰佛教的国家，泰国文化本身就十分重视“中道、圆融、和谐之美，强调对人世的荣辱是非得失的看淡”。[5]因此，即使是《素丽瑶泰》这样一部旨在反击西方对本国历史文化的歪曲的影片，在制作过程中的许多技术环节依然大量起用活跃于好莱坞的电影创作者。可以说，“要想对抗好莱坞，就必须先学习好莱坞”的观念早已普遍被泰国电影的创作者和管理者们所接受。许多颇具影响力的泰国电影人均有着海外留学背景，从执导《素丽瑶泰》的查特里亲王，到《走佬唱情歌》的导演彭力·云旦拿域安，再到《天才枪手》的导演彭皮里亚，他们均在好莱坞的电影体系中浸淫已久。此外，*府也在极力推动西方先进的电影经验在本国的接受传播。因此，与许多第三世界国家相比，泰国电影人在经验与认知上都与好莱坞关系更近，也在一定程度上影响到了其作品中的文化身份的塑造。泰国电影界众多创作者对西方文化都有一定的了解，在创作以国际化、娱乐化为诉求的类型电影时，势必会尽量把握电影在跨文化之间传播的微妙平衡，甚至会巧妙利用西方对泰国的刻板印象来作为营销点。因此，“泰国电影在当代国际化语境下的品牌或曰身份（Identity）既是被选择的，又是一次主动‘迎合’，它甚至可以被看作是一次成功的精心设计的‘角色扮演’”。[6]
较为典型的例子便是年的电影《美丽拳王》。这部影片讲述了一位变性泰国拳手的真实经历。这一角色在一定程度上可以被看作西方世界对泰国印象的一个缩影。对于不少外国人尤其是西方人，一提到泰国，可能很容易想到泰拳和人妖这两样颇具异域风情的元素，尤其是后者。人妖这样一种带有畸趣性质的社会现象，在很大程度上满足了后殖民主义视角下西方世界对东方的理解。随着时间的推移，它也愈发变成了一个广受争议的社会问题，直至近年泰国以法律形式限制这一现象与行为。因此，从题材上说，《美丽拳王》可谓一部具有文化争议性的影片，并且故事是以一位西方记者的视角来展开的。这样的创作乍看像是一种“自我东方化”的谄媚行为，可仔细分析影片不难发现，作者是巧妙地利用了“东方化”的固有认知，在观众有效进入预设的叙事情境后再来开始真正的表达。因此，故事先以倒叙的形式展开，开头以侦探片的形式刻画着奇观化的人妖形象，充满猎奇感。当故事进入真正的主体部分，开始介绍主角东的成长经历时，马上变得温情而细腻，导演以青春文艺片的笔触细致地勾勒了另一番泰国社会的景象：虽然家徒四壁，可母慈子孝的传统家庭里，骨肉之间其乐融融；虽然生存艰辛，可师徒之间的信任关爱却始终如一；虽然男女有别，可朋友之间对于美的追求若合一契。因此，当观众完整看完整部影片后，很可能就彻底忘却了开头的猎奇心理，而是会从心底里认同东这样一个灵*与肉体不幸未能相符，却勇敢自我选择、遵循自己内心的人，认为他跟许多经典电影中所刻画的执著的寻梦者无二。因此，该片不仅在泰国国内广受
